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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蛋白精”三聚氰胺工厂的秘密

lixingming

2008/09/23

乳制品检测

工厂的秘密

1999年，毛立军以自己的乳名“安营”成立徐州安营厂，主要生产动物饲料和相关产品。一位与毛同龄的同村人坚称，毛立军只读过小学四年级。在徐州安营的开业登记中，毛则自称初中毕业。

徐州安营所在的沛县，以汉高祖刘邦的故乡和盛产美食沛县狗肉而闻名全国，但此县经济在江苏省排在倒数位置。与这个县城膨胀的经济发展欲望一样，毛的目标是努力致富。

同村人证实，毛在成立安营生物前，有数年时间在其出生的村子后梁庄务农。在村人眼中，毛聪明活络，善于结交方方面面的关系。他被形容为不安分的人，做过很多小生意，卖过兽药和饲料，还曾在其大姐夫开的饲料工厂跑销售。

毛的工厂最初开在后梁庄。2002年至2004年间，毛将工厂开到了王店村。工商资料显示，至迟在2004年，他开始涉足小麦蛋白粉生产和销售，生产地点就是本文开头联合调查组调查的地方。

根据徐州安营厂2004年7月2日填写的《建设项目环境影响申报（登记）表》，新建项目的名称即为“E□□生物蛋白粉”，占地面积4000平方米，总投资120万元，预期投产日期2004年8月。记者实际看到的工厂面积不足1000平方米，但知情人称，毛曾租用别人的厂房。

南京农业大学一位教授在1999年曾与毛的工厂有过合作。这位教授说，毛一直在寻找能赚更多钱的新项目，毛认为他的技术专利太陈旧而最终终止了合作。

小麦蛋白粉显然成了毛立军“能赚更多钱”的项目。在村民眼中，毛的发迹正是从2004年搞小麦蛋白粉开始的。“约从2005年开始，毛的产品就开始卖到了外国。工厂经常出入大的集装箱，也有河北和山东一带的卡车来送原料。”村民说。

尽管被村里人认为钱“来路不正”，毛还是很快拥有了一辆帕萨特轿车，毛曾对人自称一年能赚六七百万元。

村民们对毛看不顺眼的主要原因是：从2004年起，毛的工厂里总是冒起能遮住半个村子的“浓雾”，厂里传出的味道十分刺鼻，常熏得人眼睛流泪。村民们并不知道工厂里的奥秘，他们能做的，就是一次次向县环保部门投诉。但这种投诉一直不见效果。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告诉《财经》记者，毛致富的秘密就在于往小麦蛋白粉中添加三聚氰胺。他一般是用尿素加热来生产三聚氰胺。

南京大学研究高分子化学的谌东中博士解释说，目前全球生产三聚氰胺主要采用尿素法，即加热尿素并与液氨发生化学反应，就可以得到三聚氰胺。村民闻到的刺鼻气味，应为同时释放出的氨气，氨气也会刺激人的眼睛。

毛甚至还通过互联网公开求购三聚氰胺下脚料。

致富“捷径”与制度“漏洞”

种种迹象表明，在植物蛋白粉中加入三聚氰胺，并非毛立军的首创。一个例证是，互联网上公开求购三聚氰胺的饲料企业绝非徐州安营厂一家。

三聚氰胺是否可以加入食物和饲料，在此次事件前，科学界对此没有过专门论证。在中国，三聚氰胺没有进入饲料添加剂名录，但也无法律法规明令禁止。即使在美国，FDA此前也未对此种化学物质有特别的规定。

法律的漏洞为唯利是图的商人们留下了空间，毛立军们在利益的驱使下开始行动。

一位熟悉饲料行业的知情人士告诉记者，中国饲料业近年已趋于饱和，也形成了一些知名品牌，刚起步的小型饲料厂家已难以与品牌厂家竞争。小饲料厂一般生产工艺原始且落后，其生产饲料的蛋白质含量一般要比品牌厂家低数个百分点。而每低一个百分点，意味着每吨产品少卖50元至60元，一些小厂基本无利可图。

但是，添加三聚氰胺等化学原料可以在检测中提高饲料的蛋白质含量，这一方法很快在业内传开并被许多不良厂家大肆使用。业内人士称，目前国际上测量饲料蛋白质含量通行的办法叫“凯氏定氮法”，即以含氮的多少乘以一定系数得出蛋白质含量。这套检测办法的问题在于，只要在饲料中添加一些含氮量高的化学物质，就可在检测中造成蛋白质含量达标的假象。

三聚氰胺成为不法厂商青睐的理想物质之一，分子式显示，其含氮量达66%左右。无棣县一位业内人士曾忠告扮成饲料购买者的记者：不要在本县买蛋白饲料，原因是里面“加了东西”。在追问下，他称除三聚氰胺，有的厂家还有其他提高蛋白质含量的添加物。

“一些厂商添加三聚氰胺拉高饲料含氮量后，还可以在饲料中加入低价的淀粉等。这样，他们的饲料不仅蛋白质含量达标，相比品牌厂家反而具备了价格优势，可以低价占领市场。”一位品牌厂家的工程师说。

据业内知情人士介绍，由于欧美和东南亚国家的宠物饲料市场比国内发达，且价格一般高于国内，因此这些劣质饲料多数销往国外。

记者实地采访发现，徐州安营和滨州富田的生产销售方式雷同，均为在农村或集镇设生产厂房，再在县城内租下数间办公室作销售工作。其办公室内一般要雇佣多位懂外语、熟悉互联网络的大学生，从事“国际销售”。

根据国家质监总局的调查，“产品以非法检商品名义报关出口，逃避了检验检疫机构的检验和监管”。美国媒体曾报道，美国政府一份报告说，在美国造成宠物死亡的受污染宠物食品原材料小麦蛋白粉，怀疑在出口商付运时，未宣称做“宠物饲料”，标签上标为“非食品产品”，以逃避中国出口机关检查。

记者采访北京市进出口检疫局一位负责人得知，中国出口的产品分为法检产品与非法检产品。“那些关系到人的健康安全、卫生环保之类的产品被列入到强制检验范围，即法检范围。不涉及到这些方面的产品，就列入抽查范围。”

照此解释，上述企业产品出口时，即使标明为宠物饲料，也为“非法检范围”，仅是抽查而已。山东滨州检疫部门持同样说法。

上述北京市进出口检疫局负责人还认为，宠物饲料只有国家强制要求，或出口国家有相关规定的话，才需要检验。“从法律上讲，此事发生前，我们就是在宠物饲料里检到了三聚氰胺，也不会管。”

令人惊讶的一个事实是：正是在这样的监管政策下，徐州安营厂和滨州富田厂开始了大幅度在大米和大麦蛋白中添加三聚氰胺，并依靠低廉的价格从互联网上获得大量订单，成功将产品顺利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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