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的吹拂

　　“凤凰”号在火星上的第153个火星日，也就是2008年万圣节前几天，博因顿庆祝了他的64岁生日，并且在他学校的办公室里召开了最后一次TEGA计划会议。很多科学家已经离开了科学控制中心，只有史密斯和少数人还在坚守。博因顿的左手缠着绷带，由于不小心他的左手被咖啡机三度烫伤了。TEGA的情况同样不妙。前一天晚上博因顿接到项目工程师的报告，“凤凰”号已经进入了“安全”模式——一种探测器为了应对突发事件的而自我保护的措施，但为了节约能源而关闭“凤凰”号上加热器的指令尚未被执行。因此TEGA小组还有能源和时间来进行最后一次实验。博因顿和他的工程师向“凤凰”号发出了一系列的指令，虽然这样的工作他们已经重复了几百次，但“这应该是我向‘凤凰’号发出的最后一批指令了，”其中一个工程师说。

　　他们发出的指令是要“凤凰”号打开或者关闭一些阀门，因此来寻找加热器没有被关闭的原因。同时他们往TEGA中注入了一些火星大气的样本，然后滤除了其中所有的二氧化碳，把剩下的浓度高一点的痕量气体送入了质谱仪。质谱仪会探测其中氩以及其他稀有气体的同位素，以此来为火星大气的历史演变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他们知道他们心目中完美的计划可能即将结束，他们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无论是如释重负还是忧伤。“这个任务比我预期的更有人情味儿。我们都希望它能运转更长的时间，哪怕只是一会儿，”TEGA仪器主管海瑟·伊诺斯（Heather Enos）说，“人类的天性不都是如此的吗？”

　　在许多方面，TEGA所经历的考验和苦难反映出了整个计划所一路走来的艰辛。4.28亿美元的耗资使得“凤凰”号这一“廉价”的计划面临了巨大的风险。按照博因顿的说法，诸如JPL这样NASA传统的控制中心决不可能在少于5亿美元的情况下来运营这样一个项目，或者是只用1,360万美元就能制造出像TEGA这样的仪器设备。与之形成对比的是JPL的“重头戏”、总耗资已彪升到20亿美元的“火星科学实验室”，它上面仪器设备的造价就达到了8,000万美元，并且有50个科学家和工程师参与到了其中。目前“火星科学实验室”的发射时间已经被推迟2年到了2011年。

[图片说明]：“凤凰”号在火星上的第157个火星日，最后的日出。此为艺术家想象画。版权：C. WASTE/JPL。

　　JPL太阳系探测总工程师金特里·李（Gentry Lee）说，“凤凰”号将以其“物美价廉”被载入史册。“凤凰”号着陆器在其157个火星日里几乎天天都处于科学运转状态。它为8个分析容器中的5个送入了火星样本，并且使用了4个湿化学烧杯中的3个。尽管它没有彻底检测火星上的冰，但是它分析了含冰的土壤。“凤凰”号还拍摄了25,000张火星照片。它的原子力显微镜观测到了比两个火星车上的显微成像仪最高分辨率还要小100倍的片状粒子。“凤凰”号上的主照相机还拍摄到了火星上的降雪和地面上的霜冻。

　　博因顿说，他们并没有把每一分钱的功效都发挥到了极致。他特别希望他们能有更多的钱来进行后续的数据分析，因为在项目进行的过程中真正用于数据分析的时间其实很少。他目前仍然在地面控制室工作，目的是为了搞清楚TEGA探测到的可能是来自某种碳酸盐的神秘低温信号。但是他并不感到遗憾，他说：“你不能希望什么事情都尽善尽美。”

梦想之地

　　尽管尝试了去关闭着陆器上消耗能量的加热器，但是“凤凰”号还是由于电池耗尽从安全模式转入了“自主”模式。“凤凰”号会按照固定的程序运转，它上面的仪器设备将不再接受任何新的指令。工程师们花了三天时间来监听来自“凤凰”号的微弱信号，但是没能重新掌握控制权。最终“凤凰”号还是离开了我们，“凤凰”号的科学使命也就此结束。

　　目睹了一代又一代、一个又一个探测器的李说，所有的火星探测器不管大小和设计都有这样一个信条。大型、昂贵的重要计划决不容忍失败，而小型、廉价的方案则可以。“凤凰”号为“海盗”号实验的结果带来了希望，它也为“火星科学实验室”在抓取和倾倒火星土壤方面提供了宝贵的经验。火星计划都是通过互相取长补短而壮大起来的，毕竟火星还是一个鲜有人去过的地方，光是在路上就要花上差不多1年的时间。每一个探测计划无不得益于先前所取得的经验，同时又会为惠及后来的探测任务。不过也无法否认，在从“凤凰”号着陆到计划结束的5个月里依然还有一些未尽的愿望。

　　在距离地球3.74亿千米远的地方，早已冷到“骨子”里的“凤凰”号正等待着漫天的固态二氧化碳将其埋葬。61岁的彼得·史密斯也行将结束其“凤凰”号首席科学家的职务，他也不会再接新的探测任务。但无疑，如果未来的火星探测器嗅探到了一点什么的话，人们都希望它是“有机”的。

火星上的一天比地球上的多4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