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西方制裁，俄罗斯开始转向中国采购科学仪器与耗材？

随着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开始生效，俄罗斯研究人员正在失去重要的实验室设备和计算能力，这可能会削弱俄罗斯的科学基础。

直接出口管制、银行制裁和物流关闭使这个国家失去了化学试剂和新电脑等设备，而世界上一些最大的科学仪器制造商已停止向俄罗斯出售仪器。莫斯科瓦维洛夫一般遗传学研究所计算生物学系主任Vsevolod Makeev表示:“我们在许多公司提供试剂和设备方面遇到了问题。我们的请求要么被拒绝，要么被回应，交付被搁置。”欧盟已经禁止向俄罗斯出口大量技术设备，包括质谱仪和示波器，即使这些设备不是欧盟制造的。“制裁确实阻碍了许多基础研究领域，”欧洲外交关系委员会访问学者、技术地缘政治专家朱利安·林霍夫说到。与此同时，美国禁止向俄罗斯出口半导体、计算机、激光器和传感器。评估这些制裁对俄罗斯科学的确切影响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因为这些规则仍在律师们的研究中，而俄罗斯学者在镇压不断加深的时期不愿公开发表意见。

但是，3月13日，俄罗斯科学媒体PCR新闻对资深生物学家进行了一项调查，直截了当地题为“俄罗斯生物学有未来吗？”——描绘了一幅黯淡的画面。“我们正在狂热地购买剩余的消耗品，以完成我们已经开始的工作。”一名受访者报告说，“但对于我们和我们通过分析数据进行合作的实验室来说，实验项目似乎很快就会停止。”其中一份报告称，用于DNA测序的消耗品价格上涨了三倍，但无法保证它们会真正到达。两名受访者担心制裁会阻止他们购买新的高性能电脑。

尽管一些人说他们还没有受到影响，但大多数人对俄罗斯实验室遭受的打击感到绝望。其中一人说：“按照世界标准，俄罗斯的科学大气已经有点偏狭，将被一层厚厚的衰变覆盖。”。

制造商切断供应

世界上一些最大的科学供应商已经停止向俄罗斯出售产品，至少目前是这样。赛默飞世尔科技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该公司已在俄罗斯和白俄罗斯“暂停销售和制造业务”，但将继续“优先考虑与医疗保健相关的关键交付”，以限制对患者的影响。日本仪器巨头岛津还表示，由于物流和金融中断，其在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业务活动已“大幅暂停”，不过该公司希望迅速恢复与健康相关的业务。显微镜的主要生产商尼康已暂停向俄罗斯的发货。德国光学巨头蔡司的一名女发言人表示，该公司已停止对俄罗斯的所有订单、发货和其他服务，直到“根据国际制裁”另行通知为止，但规则之外的医疗设备除外。

然而，生产一系列医疗和生命科学实验室诊断工具的瑞士医疗公司罗氏表示，由于“某些诊断解决方案”已被豁免，它将“维持我们在俄罗斯的业务”。一些俄罗斯研究机构已经受到了美国和欧盟的直接制裁，这意味着它们在民用电信和互联网设备等领域连有限的豁免都享受不到。莫斯科物理与技术研究所在战争爆发后不久警告说，外国供应商将无法向其提供“设备、耗材、计算机、软件和服务”。该校校长在一份声明中警告说:“我们将不得不修改我们的应用研究和发展政策、信息技术政策和其他相关工作。”“与我交谈过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孤立的俄罗斯科学没有未来，”该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Alexander Nozik以个人身份说，“他们可以完成正在进行的项目，但不能开始新的项目。”

芯片、物流和支付

除了专业的科学设备，在美国芯片制造商英特尔(Intel)、AMD和英伟达(NVIDIA)暂停对俄罗斯的销售后，俄罗斯还将难以进口处理器。如果这一禁令持续下去，将对俄罗斯未来的超级计算能力提出严重质疑，而这对许多数据密集型研究领域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例如，俄罗斯最强大的五台超级计算机都使用AMD的处理器。林霍夫说：“这些芯片被大量使用，所以你必须时不时地更换芯片。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肯定会失去计算能力”。

后勤方面的困难可能会首先阻止科学设备进入俄罗斯。马士基(Maersk)、地中海航运(MSC)和达飞(CMA CGM)等欧洲航运公司已暂停向俄罗斯提供除必要外的所有货运。马克耶夫说，由于DHL运往俄罗斯的运输已经中断，现在从国际同事那里向他在莫斯科的实验室获取植物种子和细菌菌株等物品“非常困难”。

许多支撑俄罗斯研究的软件也可能受到威胁。微软已经暂停在俄罗斯销售所有新产品和服务。与此同时，提供一套研发工具的德国软件巨头SAP也已暂停在俄罗斯销售产品。林霍夫说：“相当一部分工业软件受到制裁，我想这很快就会成为一个问题。”英国政府研究所的俄罗斯问题专家Alex Nice说，即使允许俄罗斯人购买这些设备或服务，俄罗斯人也将面临支付这些设备或服务的问题。

转向中国？

俄罗斯科学领域以及其他经济领域目前面临的问题是，能否从西方设备转向中国。一些俄罗斯生物学家似乎正试图做到这一点。PCR新闻调查的一名受访者表示：“我们将不得不紧急调整采购方向，面向中国，但存在物流和其他问题。”。“我们的工作几乎都是从国外获得的！”然而，总部位于柏林的墨卡托中国研究所的科技专家杰伦·格罗内韦根·刘说，中国很可能会同意西方对俄罗斯实施的制裁，制裁的对象是“美国和欧盟管理人员可以轻易追踪到的设备”，比如“科学工具包”。他指出，据报道，中国已拒绝向俄罗斯提供新的飞机零部件。但他预计，俄罗斯和中国之间的科学合作可能会一如既往。3月9日，两国的科学基金会宣布了30-40个新的合作项目。

然而，中国也有自己的科学设备问题。中国科学院研究人员去年在北京发表的一篇论文称，尽管中国在智能手机等消费科技领域取得了成功，但在科学仪器制造方面仍相对薄弱。他们总结道，中国的仪器仍“远未达到国际先进水平”，这迫使中国在某些领域进口其绝大多数研究设备。中国公司也没有出现在世界上最大的科学仪器制造商名单上。此外，美国一直在通过出口管制限制，挤压中国自己获得科学设备的渠道，将许多设备归类为两用设备。该论文发现，在美国实施的数千项控制措施中，超过40%与研究工具包有关。

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然而，科学设备的瓶颈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放松。尼斯解释说，通常情况下，当实施制裁时，企业在试图理解法律时往往会过于谨慎，就像2014年发生的那样，当时对石油和天然气设备实施制裁是对克里米亚的惩罚。他说:“在目前的情况下，人们非常担心会出错，并与两用技术的某些定义相冲突。”各公司也纷纷与俄罗斯断绝关系。他说:“所以我认为，这两个因素加在一起，基本上导致了一种普遍的过度服从。”但与以往的制裁不同的是，这波制裁的目的不仅是限制军事技术，还会阻碍俄罗斯的整个工业基础——因此，通过压制研究，可以认为它们正在有效地发挥作用。

欧盟委员会主席Ursula von der Leyen在入侵当天表示:“我们希望切断俄罗斯工业目前建设未来所迫切需要的技术。”Ringhof说:“现在，任何想要出口的公司都有举证的责任，这些产品肯定不能用于军事目的，这当然是它无法控制的。”。“所以这基本上是一项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