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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华的桃花开了 [转帖]

快乐老家

  • 林昭进入北大那年21岁,应该说与现在的我们属于同龄人。同样是年轻人,年轻的林昭已然以理性先驱者的身份自觉自愿地挑起了兼济天下的重任(她的思想今天看来是如此的敏锐准确),而年轻的我们在想些什么?我们关心考试、关心学分、关心琳琅满目的时装、关心软绵绵的流行歌曲、关心自己的黑马王子白雪公主,关心脸上的青春痘……

    林昭的名字常常和谭嗣同、秋瑾、李九莲、张志新……并列在一起,他/她们的共通的地方,大家已经说了太多太多,甚至不说,单从这个排列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但是今天的我要说,林昭是不能崇拜甚至是不能学习的。这不代表我对林昭本人的敬意较之两年前有所下降,毋宁说,在我自己看来,我更清楚地看到了林昭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

    因为,林昭是一个圣女,圣女的行为是接近神的行为,而人和神之间永远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因此,圣女的行为不能也决不应该成为行为准则。如果越过了这道鸿沟,纪念林昭的意义很可能走到完全相反的地步。



    时间:2005年7月22日 作者:卢雪松 来源:世纪学堂
      
      我是吉林艺术学院戏剧文学教研室的一名年轻教师。因在课堂上及课后与同学探讨《寻找林昭的灵魂》等历史文化问题,被学生中的积极分子告发,故而被学校停课了。认真做人,我无悔。但若顺从我不认同的东西,则对不住自己的人格。停课后,我给我校书记写过数封信,以下是第三封。
     
      尊敬的刘某某书记:
      
      您好!
      
      我是戏剧学院教师卢雪松。上次与您的短暂谈话,让我深切感受到在您的权位和角色背后的,您真实可敬的人性与良知。我完全能理解,在转型社会,权位与角色的规定性常常会更严厉地压抑、扭曲和损害个人内心真实的理性与情感,这对一个学文学出身、有科研经历的领导者来说,是多么无奈甚至痛苦。但我坚持以一个真实的个人,一个中文人,艺术工作者的身份与您面对。 在我眼中,您同样是如此。我必须将您看作一个可敬的长者,而不是一个岗位,一个角色。我认为这样的交流才承诺和守护了一份真实。
      
      我1996年毕业于吉林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随即来院从事教学科研工作。我只是一个企盼社会进步、政策开明、文化昌荣的年轻公民,我对政治没有任何兴趣。在工作岗位上,我深深感到学生们创造力的萎缩、责任感的丧失与人文关怀的缺位。我能够理解,在一个填鸭与灌输的教育传统中,在一个迷恋整齐划一、恐惧活泼生动的文化环境中,一个年轻人的成长与发展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我所能做的,就只有承担启蒙的责任,锻炼清醒的心智,激发创造的激情。我相信,一个优秀的艺术工作者必是一个真实的人,清醒的人,坚定的人;一个对未来有理想、对现实有反省、对社会有责任的人。
      
      我所承担的《中国电影史》和《传播学》课程,对教学内容,授课方式和辅助手段都作了精心安排。我认为我的教学实践应该会有益于学生们完整地认知百年文化艺术的兴衰史,清醒地洞察当下文化环境的幽微,明确一个艺术工作者所应承担的社会责任。我认为,对于真实的历史与现实,要敢于面对,这是良知;要作出自己独到的判断和抉择,这是智慧。因此,我在课堂上充分尊重同学们的个人观点,只要言之有据,持之成理,我都给予肯定评价。因为我相信教育不是灌输和愚弄,而是师生共同的探索,共同的成长。经过数年实践,我亲身见证了同学们能力的提升、思维的解放和性灵的绽放。对我的努力初见成效,我很欣慰。
      
      我认为今日中国社会的道德危机更多缘自于虚伪、麻木和冷漠,这与百年来的文化异变有关。我们更愿意说那些我们内心并不相信的话,通过"表态"换取安全;我们更愿意在别人的苦难面前闭上自己的眼睛,因为否则就可能轮到自己;我们不信任别人,别人常常意味着一个庞大而无形的巨网的一个网结;我们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能够有勇气和智慧听从内心召唤,堂堂正正做人。这也应该是一个七八千年流光溢彩的堂堂艺术大国为什么百年来艺术萎顿的原因。一个艺术人,虚伪、麻木和冷漠怎能不损害他的真性情?进一步说,那面具背后的恐惧与仇恨怎能不损害他的真性情?我不能忍受这种状态在自己身上继续,更不能忍受再这样伤害我的学生们。我要尽自己的努力,和我的学生们一道,探索回归真实之路。这就是我的艺术自救的种种努力的真实动因。
      
      从小我就一直有做教师的梦想,这个梦想源于我强烈的要与他人共同分享自由与真诚的渴望。我坚信如心理学所言,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善良、正直、美好的"儿童"(Inner Child),他可能被忽略,可能被掩蔽,可能被丢弃,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有呈现自身的渴望。在我的课堂上,我看到了,学生们那习惯于对别人掩藏的心灵之眼闪耀出光辉,没有了听得太多的假话、套话,他们想自由地思想、自由地交流,他们想知道真相。说我的课堂有"倾向性",所谓的"倾向性"如何界定?我根本无心去触及某些人所敏感的政治问题,我认为作为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艺术人、文化人,政治问题何足挂齿?但思想无疆界,在探求真理的路上政治又怎配在其中指手划脚?如果说我有"倾向性",那么我倾向的只是"自由"、"正义"、"美"与"善"。如果这种倾向性触动到了谁,那也是因为它首先干预了真理的正常传播。
      
      我想问的是,难道在中国,我们的历史与现实真的是不容批评,不容置疑,不容反思的吗?我们的青年学生们,以及我们自己,真的就没有资格对其有所反思?否则就是违反了纪律,就必须要受到停课的处分吗?分院领导谈到纪录片《寻找林昭的灵魂》,认为此材料存在"思想问题"。
      
      《寻找林昭的灵魂》是这两年电影界和学术界讨论的热点,也是我授课中的一个亮点、一个重点。在我看来,烈士林昭,一个思想家、一个勇士、一个自由之魂,她的尘封多年的惨烈故事,本就应该是值得一个民族为之纪念、为之动容的。它的多年尘封与重见天日,更是一个教师、特别是一个讲《传播学》的教师绝对不应当错过的话题。
      
      前不久看到《中国新闻周刊》刊登了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院院长张鸣教授的一篇文章,其中就直截了当地说:"我们的人文社会科学领域,长期以来一直都没有统一的规范和准则。总是有人以意识形态上正确,来遮掩自己学术上的随意和武断,甚至以这种武断来评判他人,以学界法官自居。"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所谓"学界法官"就出现在我身边,并"随意和武断"地主宰了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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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楼2005/08/20

    我当然清楚地意识到,在一个弥漫着"乡愿"气息和由习惯力量支配的环境中,坚持真实的存在与言说,我是有危险的。但我更清楚,因为我的小心谨慎与理性平和,这种危险并不是来源于任何法律、法规、规章与规定。恰恰相反,危险来自于触动了长期统御和奴役我们的生活的潜规则。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潜规则使宪法和法律对我的教学科研的权利的保护成为了难以落实的东西。按我对宪政精神的粗浅理解,法不明令禁止者皆为允许。允许我什么?允许我在自己的岗位上,对我的学生、我的事业、我的祖国献上自己真实的爱。我是一个有分寸感的人,我在课堂上使用的材料都是国内公开出版的,涉及互联网的内容都是在国内ICP登记的网站上下载的,观摩影片都是曾在国内各大高校名师课堂上广泛观摩的。我的教案整理成论文后,已在国内公开发表。排除强加给我的那些无法核实、无凭无据的不实之词不谈,我的言行都是负责任的和问心无愧的。我对我在教学科研中回归真实的探索及其后果负全部责任,这同时也包括,如果因为潜规则的理由而对我作出不公正的对待和伤害,我只有奋起遵行内心良知的召唤,用申诉和抗议来保卫真实。只有如此,才能对得起我的初衷。
      
      我在教学和科研岗位上的努力,虽在这一聘期(2003-2005)内经历休产假,并未因之而停止。迄今除承担课程外,两年内已公开发表5篇学术论文,合著1部专著,并获多项奖励。我所取得的成绩是源自于我对学术研究的强烈兴趣与执著追求。我认为,知人善任,选贤与能,是您和各位领导的责任和义务。我希望能够继续被聘为教师,早日回到我热爱的讲台。我自认为,我的能力和状态都更适合于专事教学科研,对琐细的程序性和事务性工作恐难以胜任。如果因莫须有的原因而将我"转岗",我无法接受,并会继续申诉直至结果令人满意为止。我也保留向每一个艺院师生当面陈述以及公诸社会舆论的权利。
      
      请您体谅,这并非完全由于我个人,而是出自我对一个真正公正、和谐、生机勃勃的吉林艺术学院所肩负的责任。一个人的命运,常常是所有人命运的缩影。对于我们共同的生活,我责无旁贷。
      
      尊敬的刘书记,以上是我敞开心扉,向您汇报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出于良知与我做人的准则,在大多数人平庸地选择了苟且时,我选择了让灵魂自由地站起来。无疑这是一种冒险,但灵魂安宁,我无悔。或许我成为了您的一个难题,我很理解您在这一岗位上的压力与无奈。但我更相信,从本质上,您更是一位中文人,一位艺术工作者,一位可敬的长者,真实、正直、值得信赖。
      
      出于信任,我写信给您,向您求助。我相信您对青年教师会给予爱护与保护,我相信您的开明会与我们时代的开明相称。
      
      从1996年到1998年底,我和我先生(公木教授学术助手)一起,在公木教授指导下从事学术研究和资料整理工作,与先师朝夕相处,得以亲聆先师教诲。先师晚年常教育我们"学术自由心态"的重要。记得先师曾以《百年潮》上的几篇回忆毛泽东的文章为例,告诉我们了解历史真相对于评价人物与事件的重要性。先师激动地说:"如果那时人们就能知道真相,就不会盲目崇拜领袖;如果人们能自发地抵制错误的东西,多少悲剧就不会发生!"言犹在耳。
      
      等您的答复。
      
      此致敬礼!
      
      您的后辈 卢雪松
      2005-06-07

    相关链接:北大才女林昭--历史将宣告我无罪
    http://learning.sohu.com/20050728/n226480849.shtml

    看《寻找林昭的灵魂》有感
    http://learning.sohu.com/20050728/n226480669.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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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楼2005/08/20

    告密者与告密奖励者---对卢雪松老师的一点回应[转帖]
    作者 张鸣

    吉林艺术学院卢雪松老师因上课时观摩胡杰的记录片被学生积极分子告发,以至被学校当局停课的事件,和她给学校党委书记的信,我在网上看到已经有几天了,心情一直很郁闷。严格来说,我也是属于那种时刻准备着被人告发的教书匠,据说已经有学生扬言要这么做,只是学校还没有找我谈,或者说暂时还没有打算给我处分。卢老师在信中提到了我(可惜我不是什么人民大学政治学院的院长,仅仅是政治学系一名普通教师),提到了我在一篇短文中有关现在有人以学术法官自居的一句话。但是,以学术法官自居的人,多少跟学术有点关系,可我不认为吉林艺术学院的相关学生和领导的作为,跟学术有任何关系,他们充其量不过是告密者和告密者制度的执行者而已,这种东西,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度,都是最卑劣的部分,不仅见不得阳光,甚至连稍微亮一点的白炽灯也见不得。

      沙俄时代为了钳制思想,警察机关曾经在社会上发展过告密者,可是基本上没有用,因为这种人为社会所不容,一旦身份暴露,很可能被暴怒的群众打死。中国古代的秦朝在焚书坑儒之后,为牵制思想,也鼓励告密,想要连人们“偶语诗书”也要管,可是,没听说自坑儒之后哪个儒者被人告发,甚至连秦始皇遭到刺杀,副车挨了一椎,盛怒之下的皇帝老儿大索三日,还不是连根毛也没有抓着,主使者张良和那位勇士都安然无恙,可见告密的人并没有那么多。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告密有点泛滥,那时叫检举揭发,不仅妻子揭发丈夫,而且儿子揭发老子,整个天下大乱。可是揭发来揭发去,原来鼓励揭发的人,最后也被人揭发了,一茬又一茬地挨斗。终归是人就要说话,人前人后说的总不可能都一样,只要存在有心人揭发,严格来讲谁也逃不脱“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怪圈。我现在跟学生讲,文化大革命,全国不到七亿人,有一亿人挨过整,他们怎么都不信。其实,只要大家都热衷于检举揭发,整了一亿其实不算多。

      文革结束,大家对告密一时很是痛恨。可是时间一长,未免有人技痒,有人健忘,所以,又有人开始向有关部门和领导戚戚嚓嚓,汇报这个汇报那个,自然也有有关部门和领导,有意安排和鼓励有关人士专门寻寻觅觅,戚戚嚓嚓。那些被戚戚嚓嚓的对象,不是犯了罪或者有犯罪动机,打算做人体炸弹之类的什么干活,他们仅仅是有了点想法,这些想法恰巧跟领导不太合拍,于是在这戚戚嚓嚓中,便成了另类,甚至像卢雪松老师一样,被打入另册,受到处罚。

      已经进入21世纪了,可是我们的大学里依然盛产告密者,也存在鼓励告密的制度和机构。尽管历史早就告诉人们,这种见不得人的把戏是靠不住的,而且最终以害人始,以害己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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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楼2005/08/20

    保卫灵魂自由的姿态——读吉林艺术学院女教师卢雪松给该校刘书记的一封信[转帖]
      艾晓明
      
        在"世纪中国"的"世纪论坛"上,我读到吉林艺术学院戏剧文学教研室女教师卢雪松给学校书记的一封信,她因为在课堂上及课后与学生探讨独立电影作者胡杰拍摄的纪录片《寻找林昭的灵魂》,被学生积极分子告发,随即被学校予以停课处罚。
      
        这封信被其他网站转载时标题都是《一位大学女教师在被停课处罚后写给校书记的信》,这是一个相当消极的表述,它把作者置于一个被动的、无权者的、情非得已的位置。在某种意义上,作者确实陷入相当不利的局势,被停课的后果是什么?处罚会不会从此记入档案?她会不会从此失去教职?失去教职后对她会有什么影响?这对一个 1996 年才走上工作岗位的年轻教师又意味着什么?
      
        但是,我在她的信中看到还远远不仅是这些,我看到饱满的内心力量,舒展的价值观和对领导长辈的信任。这是自由的姿态、积极的姿态,因此 我摘录她的话作为标题,将此文转发在我们网站上。这句话的原文如此:"在大多数人平庸地选择了苟且时,我选择了让灵魂自由地站起来"。
      
        一个自在站立的姿态,一个自由灵魂的姿态,面对这样的年轻人,我迫切地期待看到,作者所尊敬的刘书记,将如何欢迎和拥抱如此健康和美好的姿态,该校那些修习美术、戏剧和电影的年轻学生,该如何庆祝与这样的灵魂的幸运相遇。
      
        时值21 世纪,林昭不幸遇害将近四十周年。她的灵魂如今正在我们浸透苦难的国土发芽,它势必要在年轻的心灵中绽放花朵。正是她的不屈不挠、她的遗世独立,构成了她的灵魂那种难以抗拒的美感,这种精神的魅力,当年的囚牢都没有能够锁闭,今天难道还有什么人可以阻止它的成长和壮大呢?
      
        这就是我在卢雪松老师的信中看到的第一点。
      
        我同时也还想到——
      
        假如在1957 年,一封学生的告发信,足以让卢雪松和林昭一样被打成右派、像热爱林昭的甘粹或者张春元一样被放逐、被监禁,不知在什么穷乡僻壤度过"地狱般的二十二年"。
      
        假如在1966 年,这封信、再加上这封信引发的连锁反应,可能连打右派的过程都不必要,学生挥动皮带、板凳,可以像北师大女附中的那些优秀女学生一样,把她们曾经敬爱的女校长活活打死。
      
        但是今天这个因果链断了,它遇到了灵魂的屏障:
      
        这个三十出头的女教师,她堪称林昭的同行,都是学中文、教传媒的嘛;这个叫做卢雪松的女教师欣然告诉领导说:我的良知如此召唤,我的灵魂选择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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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楼2005/08/20

    在站着的灵魂面前,我好奇的是,让卢老师停课反省的领导,难道真的愿意看到卢老师从此泯灭良知、唯唯诺诺、变成甘粹养的那只笼中八哥吗?那位告发卢老师的学生积极分子,难道你期待的艺术殿堂就是这样的一只鸟笼,由豢养你的人提到公园里,重复那些年华老去者不知所云的"电冰箱……"车轱辘歌吗?我的天啊,你的艺术生涯如此开始,真是歪打正着的尤奈斯库之《犀牛》版。
      
        《寻找林昭的灵魂》,也许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片子,无论是普通观众还是专家学者,对这部片子都可以有、并且实际上也的确是有各种不同意见。它也许不适合在卢老师的课堂上放映,假如它和卢老师讲授的中国电影课程内容没有关联,或者卢老师能够找到更深刻地呈现五六十年代中国社会生活的纪录作品,或者比这部作品更具代表性的独立影人的社会历史题材纪录作品。但选择什么样的作品来讲授,这样的争议不应该由行政处罚的方式来解决,而应该通过学术争鸣、通过专家意见。即使是专家争鸣,也不能由哪一个专家说了算,而应该推动持续的争鸣和讨论。即使这部片子必须批判,我们也要先看了再说;并且,最恶劣的教学莫过于老师在哪里批判,根本不让学生看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文革时我们批判《天鹅湖》,一些上级领导不也常常应群众要求反复放映,让大家再批判一遍吗?
      
        我感到幸运的是,在我所任教的中山大学,曾经反复播放过《寻找林昭的灵魂》这部片子。2004 年三八节前后,我们曾在广州校区和珠海校区连续举行"妇女和其他边缘人群——胡杰纪录片影展", 两个校区超过五百师生观看了《寻找林昭的灵魂》这部影片,并激发了热烈的讨论。《南方都市报》有关文化教育栏目的记者对这次影展作了相关报导,此后,在广东美术馆、深圳何香凝美术馆、佛山图书馆先后有一千多观众观看了这部影片。中山大学、暨南大学、广州大学中的北大校友、林昭生前好友,知名的学者专家,包括中国科学院的院士接受了纪录片作者胡杰的采访,这些采访后来被补充到这部片子的修改版里。纪录片在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研究服务中心放映,有陈方正、龙应台等著名教授学者出席,影片播放后,全场静默,散场后观众依然与作者久久讨论。
      
        在我任教的中文系,这部片子也是我们比较文学的研究生课程、本科比较文学课程和全校性公选课"妇女、性别与文化再现"的影像观摩资料。我们连续两年专门用上课的时间播放这部片子,并邀请胡杰先生亲自前来,与学生共同切磋讨论。2005 年 4 月,在中山大学的小礼堂,由著名近代史研究专家袁伟时教授主持,大约五百多人在这里再次观看了林昭纪录片并且与作者交流。正是这个地方,孙中山先生曾在此演讲,并发表名言:" 学生要立志做大事、不要做大官" 。
      
        在我们"中山大学性别教育论坛"的网页上,有"林昭纪念专辑"。一位研究生高泓在文章中写道:"林昭在前,我们怎能不无数次无数次地反思,反思我们自己。或许我还没有活到可以体会深刻的年龄,但在偶尔之时,我也会摊 开自己的双手,思忖一下,自己的手上是否也留有林昭的血痕。"一位本科同学 杨昊鸥辑录了林昭生平资料,他写道:"我在整理这个资料之前抱着侥幸心理在网上又进行了一次查找,终于找到了 一个林昭纪念网页,制作很粗糙,访者却是极多( http://linzhao.netor.com )。一时间,泪流满面……但愿有一天,人人都能够知道:在这片古老而龌龊土地上,曾经有个叫林昭的英雄不屈地站立过;而她站立的姿势,将成为这个民族不朽的图腾。"
      
        《寻找林昭的灵魂》这部纪录片,打破了历史的禁区。在此之后,一些主流电视台也开始追踪有关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历史故事。2004 年8 月11 日,《中国青年报》记者冰点对这部片子的完成和作者胡杰作了整版报导。有一个小道消息是这样,今年春天矿难频发,引起中央领导高度关注,为了解矿工生活状况,高层领导人找来胡杰拍摄青海矿工生存状况的纪录片《远山》观看。假如这是造谣的话,我希望有人能够与党和国家领导人核对事实。假如这不是造谣,怎能不说是民族之幸运、独立制片影像运动之幸运。因为,如果国家政策制定者能够有更多渠道了解民生疾苦,老百姓是不是就能少受罪?国家领导人都看此人之纪录片,艺术学校的学生却要闭目塞听,这就怪了。
      
        我还有一些切身体会,想和卢老师和刘书记分享。我在高校任教也有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被学生告过,但此纪录被今年的一封信打破。这封信署名全体同学,后来被证明全体同学的绝大部分不知此事。站在全年级同学面前,我说过一番话:你们对老师有意见,何必不当面讨论。意见与意见的交流是平等的,你有批评的权力,自然,我也有反驳的权力。我们无需互相说服,可以任歧义相生、教学相长。但是你去对领导说些不实之词,这是对我尊严的冒犯。我不能容忍的是剥夺我的尊严,让我没有尊严地站在课堂上。想想如若别人这样对待你,你的感受是怎样。
      
        当时,我很想对那位写匿名信的同学说几句话,但我怕说重了,伤害了他,所以忍了又忍,没有说出口。我当时想说的是:
      
        文革时你还没有出生,你从哪里学会了这种动用权力来制裁老师的做法?
      
        你可以拒绝我讲授的知识和观点,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和你想法不同、意见不一样?你将来如何与这样的人相处?难道你永远要投靠权力控制他人的思想吗?
      
        假如你成功地让所有人想法和你一样,你有什么必要到学校追求知识、探索真理?须知,世界上惟一之真理乃无穷之差异,古希腊以来激励无数哲人去思考的正是对这种不同、差异的求知热情,什么时候学术是由权力来裁断的?
      
        假如同学知道你有此恶习,你将失去朋友;假如同事知道,会对你另眼相看;假如领导明智,你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假如领导不明智,你的幼稚会受到鼓励,你心生邪念而不自知。
      
        而你最大的损失可能是,再难有人生幸福之体验。你将没有机会说: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因为你的内心被自私、不负责任甚至是仇恨所驱动,你不懂得爱,以让他人被权力束缚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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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楼2005/08/20

    我没有陷入太多的麻烦是因为,在大师陈寅恪实践其" 独立之精神与自由之思想"的校园,我有幸与这样的领导共事。他们处变不惊,游刃有余地接受了投诉,系总支书记和系主任从广州亲赴珠海调查,组织学生干部座谈会,听取种种意见,并鼓励大家继续批评讨论,且没有对我的教学做任何行政干预。
      
        而卢老师的经验证明,不负责任的投诉确实是可以造成更大麻烦的,甚至可以剥夺一位教师的工作权利。
      
        我愿意相信,卢雪松老师所在的学校,卢老师所敬重的刘书记与我们书记主任一样,是有独立头脑和独立判断的长者,是愿意以亲身努力让年轻而自由的灵魂生长的榜样。在下一位教师因放映《寻找林昭的灵魂》而引起争议时,不至于有人会援引此例说,吉林艺术学院曾因此对某位教师停课处罚,请你以此为鉴。现在国内各大院校都希望把自己的学校办成世界一流大学,以本人在美洲、欧洲、亚洲若干入流和不入流的大学游访的经验,没有那所大学会让一位学生的意见来左右教师的讲授甚至这位教师的职位。如果一位学生的告发就能让教师下岗,我不知道这个学校是理性治校还是无理性治校。
      
        《寻找林昭的灵魂》引发公开论战意义深远,而卢老师今天的说理如同林昭当年的抗争一样,在书写我们民族高等教育的历史纪录。在主流的教育体制内,如何让独立的知识和艺术赢得合法性,如何让我们本土的历史和经验进入批判性思考的视野,这是我们无法回避的现状。正如卢老师信中所说,没有法令禁止她所做的事情,但我们都知道,她的困难更是来自人们不明言的禁忌,没有那种力量的支持,学生的幼稚也不能成事。
      
        那种力量是什么呢?是今天社会中流行的虚伪、麻木和冷漠,是当下无信仰、无价值、无承担的道德危机禁止她做有创意的教学;说禁止其实都轻了,实质是制裁和扼杀。由于过去思想专制的阴影,人们、尤其是领导者对独立而有创意的事物心怀恐惧,这也不难理解。但中国还有老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因为自己怕,就宁愿后世所有人都委委曲曲了此一生吗?尤其危险的是,如果我们把裁判学术是非的权力交给根本没有完成高等教育的学生手上,任他们以无知狭隘的眼界评断学术、任其迎合权力的欲望发展,这会给在青年中鼓励什么样的道德风气,且把什么样的人才交给社会?难道要让他们在挥霍了家庭和社会的资源后,再去建造新的思想牢笼危害人类吗?难道中国人在上一个世纪经历的浩劫还不足以让我们谨慎戒惕吗?
      
        我要向卢雪松老师表示我衷心的敬意,我希望她知道,今天有很多中国人像她一样有理想,知难而进。在中国广东的汕头,一片绿水青山处,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干部、汕头市原市长彭启安十多年来跋山涉水、集资一千多万,把那里变成了墓碑林立、高塔向天、警钟长鸣的墓园,这就是中国大地上第一座大规模公开祭奠文革遇害者的"文革博物馆"。我记得在采访彭市长时他说的一句话:中国人太苦了。这种不希望中国太苦的人,就是我们民族的脊梁,他们在书写今天中国的历史。
      
        最后我还想说几句个人的话,卢雪松老师,假如你是一位学士,希望你来报考我们比较文学专业的硕士;假如你是一位硕士,希望你来报考我们的博士。假如你是一位博士,希望你来申请我们中山大学比较文学专业的教职,我们需要你的加盟,并为有你这样的教师而自豪。尽管我的权力不足以决定这一切,但我愿意说出我的心里话,表示对你的支持。
      
        2005 年7月 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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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楼2005/08/20


        龙华的桃花开了

    杨昊鸥

    去年冬天,我第一次到上海。下火车的第二天,没有去鲁迅纪念堂也没有去巴金故居,而是直奔龙华。在那里我看见许多熟悉的名字:白莽、殷夫、胡也频自不必说,还有郁达夫的哥哥郁曼佗;眼前的龙华已全无萧杀郁冷之气,芳草茵茵鲜花朵朵,虽是深冬仍能感觉到盎然春意。然而那次究竟是失望而归,我尽心留意但仍然没有找到我期望的那个名字,我宁愿相信那只是无心之失。

    她的名字叫林昭。我相信绝大部分八十年代出生的同龄人对这个名字会感到陌生。

    林昭,原名彭令昭,1954年以江苏省最高考分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以其思想自由活跃文学功底深厚而成为一代北大风云人物,其时与谢冕等人共同担任《红楼》编委。1957年整风运动中划为右派。之后因拒绝放弃自由之精神独立之思考,对左倾政策、庐山会议等问题提出极大异议,进而划为“现行反革命”,1960年10月被捕入狱。被捕后因“认罪”态度恶劣,被判20年。在狱中,在拒不“认罪”的同时,组织囚犯抗议狱警对犯人生活上非人道的虐待,1968年4月,从有期徒刑20年加判死刑,立即执行,4月29日,被枪毙于上海龙华,终年35岁。林昭的临终遗言是:“历史将宣告我无罪!”



    摩罗说,英雄首先是精神的。但我们对精神的把握不可能直接进行,正如万有引力要通过苹果落地来体现,我们对人物的评鉴很大程度上依赖对精神的外化即行为的把握。这种方式也许是感性的表象的,因为历史上假正经伪君子的例子并不鲜见,但真金不怕火炼,英雄行为的代价与价值是伪装所无法承受的,唯其如此,清浊善恶才能与历史的沉淀中逐渐清晰分明。

    林昭名昭,但她的作为并没有显昭于世。鲁迅先生为了忘却而纪念龙华五烈士,而不为人所知的林昭实在没有被忘却的资本。

    “她(林昭)对彭德怀的处理不公,对大跃进造成的破坏和大量人民死亡,深感到政治上有严重错误……对南斯拉夫被称之为修正主义认为是莫须有罪名。这些观点,她写成信件寄去北京有关方面……隔了不久,上海公安局静安分局派人去苏州将林昭逮捕。”

    “林昭(在狱中)经常写血书,她的二十万言的‘上书’写完后,笔纸都被没收了,因此她用牙刷柄在狱中硬地上磨尖后,刺破血管用血写在白被单条上。她的身体显然每况愈下。”

    “当时公安局希望母亲能说服她坦白认错,他们也就此下台。母亲对姐姐(林昭)说得口干舌燥,姐姐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不接受,她对母亲说‘只能对不起你们了,我为真理不惜任何代价!’”

    “张元勋(林昭大学同学)在探望林昭的谈话中,她已经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告诉他:‘他们要枪毙我!’她并不畏惧。她嘱咐张将她的文稿整理出版……”

    在读林昭的相关资料时,我心口压抑得仿佛眼前的整个世界都为之黯淡,这是怎样一个大无畏的英雄!淋漓的鲜血,惨淡的人生,刘和珍只历经了前一种——至少她是在同行者的行列中牺牲的,更何况刘和珍并非明知必死而欣然赴死者;而林昭荷戟独前,义无返顾地冲向无物之阵,在我看来已经远逾前人。文天祥诗曰:“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其实像林昭这样丹心可昭天日而汗青只字无痕的英雄才真正是英雄之大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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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楼2005/08/20



    《圣约》扬扬洒洒六百余万字莫非长篇累牍劝人向善忠于上帝,读起来不免昏昏然沉沉然。里面唯一一个震人心魄的故事莫过于“原罪”。这种震憾让《圣约》在我心中仍然保留一席之地。

    在这个故事中,人类的老祖先亚当、夏娃极不光彩的扮演了寡廉鲜耻的白痴形象,万能而仁慈的上帝则是赤裸裸的思想与权力独裁——莫非这就是人类历史真实的开端并延续下来?——而真正的主角,整个事件真正的推动者,人类道德灵魂的拯救者,蛇,却常常为后人所遗忘或者至少是忽略。关于蛇,《圣约》上没有提供翔尽的背景材料,我们只知道之前蛇也是长着双翼的美丽的精灵,但是通过推测我们大约可以知道:蛇知道善恶果的功用,这个信息源不可能来自上帝,(如果来自于其它生灵,恕我无法考证,不能另起《猪们》、《马们》、《牛们》之类)所以它一定是亲自尝试过善恶果。也就是说,它是已知礼义廉耻而劝人知耻的。它在劝亚当、夏娃食禁果时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被上帝欺骗的真相,这样看来,蛇明白此举忤逆了上帝的意志,而忏逆上帝的后果它不会不知道——如果上帝真是仁慈的,它完全可以当着上帝的面打开天窗说亮话。话说到这份儿上,蛇的形象才逐渐拨云见日。

    蛇随即被上帝打落凡尘,世代为人类所仇恨。而奥林匹克山之巅的普罗米修斯,虽然万劫不复,至少还享受着后代子孙的崇敬。

    “原罪”的最后一句话是:“从此以后,上帝失落了人,人也失落了上帝。

    斗折蛇行,匍伏前进,以整个身体来体味大地的苦痛聆听大地的呻吟,这是怎样的幸福者与哀漠者!他们或投身烈焰(布鲁诺)。或抛头洒血(谭嗣同)、或被活炒心肝(徐锡麟)、或被割喉轮奸(张志新)、或吸引子弹.(遇罗克、林昭)……还有许许多多无从考证的蛇们,他们的血最终都淌在了华小栓的馒头上。



    曾经和朋友讨论过这样的问题:我们礼赞英雄、鄙薄庸人,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也面临生与死、苟活与良知的选择,我们何去何从?我们礼赞英雄时那股热血澎湃究竟能不能转化为实质行动?谈到这个问题时,一贯喜欢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我们突然变的安静下来,静默之中尴尬与羞愧涌上心头。
    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省。如果英雄最终只是被我们雕成泥像供奉于庙堂,那就从形毁到神毁,第二次杀死了英雄。

    林昭进入北大那年21岁,应该说与现在的我们属于同龄人。同样是年轻人,年轻的林昭已然以理性先驱者的身份自觉自愿地挑起了兼济天下的重任(她的思想今天看来是如此的敏锐准确),而年轻的我们在想些什么?我们关心考试、关心学分、关心琳琅满目的时装、关心软绵绵的流行歌曲、关心自己的黑马王子白雪公主,关心脸上的青春痘……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与状态的权力,这无可厚非。但每当我在浮躁与喧嚣中想起林昭,我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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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楼2005/08/20



    第一次听说林昭的名字,是在一年前读一篇叫《人血不是水》(语出林昭诗句)的短文。文章较短,关于林昭的生平也只是一代而过,我只好上网查找林昭的资料。我把林昭的名字输入雅虎和搜狐进行查找,结果是都“无法找到该页”。我在写这篇东西之前抱着侥幸心理在网上又进行了一次查找,终于找到了一个林昭纪念网页,制作很粗糙,访者也极为寥寥,我的欣喜不亚于看见了夏榆坟前的鲜花!

    春天了,龙华的桃花开了。
    人问:春从何处来?
    我答:来自郊外的墓窟。(艾青诗句)

    但愿有一天人人都能够知道,在这片古老而龌龊土地上,曾经有个叫林昭的英雄不屈地站立过;而她站立的姿势,将成为这个民族不朽的图腾。

    本篇引文参考《精神的光芒 —— 一代人的心灵历史》、《林昭,不再被遗忘》

    后记:

    两年前,凭着一股血气对林昭的相关资料作了较为详尽的收集和整理。当时配合其他一些犯禁的话题发在了学校某一论坛上,下午就被全部删掉了,并且收到了一封类似警告的邮件。被体制所束缚的不安分的年轻的心很容易激动和迷狂,血性所至,于是写了一篇文章叫做《龙华的桃花开了》。程文超先生是我百篇作文的指导老师,我拿到返还的作文时候发现下面有行红色的批语:“口号不能代表思想深刻。”那时我并没有认真体会程老师的意思。

    3月1号的比较文学课上宋老师提到了林昭,这个曾经让我沸腾到辗转不眠的名字,突然发现原来我心中的英雄从林昭变成了科波拉神化的教父。于是我重新想到了程老师的批语。

    林昭的名字常常和谭嗣同、秋瑾、李九莲、张志新……并列在一起,他/她们的共通的地方,大家已经说了太多太多,甚至不说,单从这个排列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但是今天的我要说,林昭是不能崇拜甚至是不能学习的。这不代表我对林昭本人的敬意较之两年前有所下降,毋宁说,在我自己看来,我更清楚地看到了林昭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

    因为,林昭是一个圣女,圣女的行为是接近神的行为,而人和神之间永远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因此,圣女的行为不能也决不应该成为行为准则。如果越过了这道鸿沟,纪念林昭的意义很可能走到完全相反的地步。

    当然,在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林昭的名字的情况下,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如果仅仅因为我个人的体验而产生了以上一些不必要的担心,那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实际上,人是及容易变得疯狂和不理智的;这一点,在我高中的时候读奥威尔的《1984》时真的很难很难体会到。


    原文发表于中山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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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9楼2005/08/21

    如果说中国的年轻人的思想停止进步了,这一点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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